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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國仍需證明自己是民主國家
關鍵字: 美國民主民主國家華盛頓特區(qū)立法議員觀察者網(wǎng)會客室【2013年12月16日,著名政治評論網(wǎng)站The Globalist總裁Stephan Richter做客觀察者網(wǎng),就全球政治體制等問題發(fā)表演講。本網(wǎng)上周刊發(fā)演講第一部分,以下為第二部分。】
我還記得自己在1970年代末參與學生政治,我是中間偏左的自由主義者,卻被當時的學生政治視為反動派。大部分學生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者,當時的德國學生運動有很多共產(chǎn)主義黨派。
我當時和共產(chǎn)主義學生領袖的辯論,他說:“你是資產(chǎn)階級豬玀,你根本不了解美國外交政策的目的,就是為了支持石油公司的生意。”我的回答是:“你是個單向度的人,一味認定美國是萬惡之源。”四分之一個世紀之后,有了伊拉克戰(zhàn)爭。我最近去德國的時候,拜訪了這位同學, 我向他道歉,我不該否定美國外交政策是由石油巨頭控制的。我們握手言和。
使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第一次造訪中國。當時這個國家把社會批判和整改政府結(jié)合在一起的,是一種“千萬小心,不能再出亂子”的意識。這個國家多次向著正確的方向進發(fā),卻經(jīng)歷了極端的混亂。我認為在中國,在資源管理和愿景等等方面,有一種非常審慎的意識。
比較起來,美國是地球上最幸運的國家,自然資源與空間都是無與倫比的。美國人認為美國是格外優(yōu)異的國家,在實際層面上,這意味著,你喪失了改革的意識,改革的能力。如果一個國家不再意識到需要改變,它又怎么擔當世界領袖的地位呢?這是美國眼下所面對的最大的問題。恰如500年前的天主教教會,美國認為手中握有一套具有最終裁決權(quán)的教條。羅馬教皇錯誤理解了所面對的挑戰(zhàn),華盛頓的政治人物也沒能理解挑戰(zhàn)。我的演講,即使在自由派的公眾電臺上也未必受到歡迎,這恰恰反映了他們不具備承擔真相的能力。
如果美國能夠做到名實相副,那么世界會變得更美好。美國絕對擁有必要的物質(zhì)財富與知識,在科技,能源,管理,收入均衡,公平稅收,醫(yī)保系統(tǒng),教育系統(tǒng),等等層面上成為真正的世界領袖。但是這個國家的精英相信,高居社會頂層的人物們不需要這些,我們有私人醫(yī)生,有各種獨家定制的安排,我們是安全的,我們不在乎這個國家的底層。
因此我的結(jié)論是,美國仍需要證明自己是民主國家。這個國家,50%的低收入人口不會參與投票選舉,投票選舉的參與率往往低于50%。以任何標準來看,這都不能算是民主。這是偽裝成民主的封建政權(quán)。美國保守黨對此極端無恥,舉例來說,2000年我發(fā)表的第一篇文章,就論證了美國不是民主。國會山的保守黨朋友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:“文章很有趣,但是你完全誤解了美國憲法的模式,我們不是民主政體,我們是共和政體。”
在美國模式里,共和政體可以倚靠被治理者無聲的默認(silent consent)。那么實際的意思就是,窮人要么就是蠢到不會投票,要么就是對當下的狀況滿心歡喜。這當然是個反諷的解釋,也是符合邏輯的解釋。他們完全不認為有什么需要改變的,因為如果有改變的需要,他們就會去投票了。投票總是在周二,雇主不會放假,你要么凌晨五點起來排隊投票,要么在下班之后,輪班之間去投票。
這些都是細枝末節(jié)。重要的是,批評我的人,三年之后入侵了伊拉克,只為了把民主帶入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。其結(jié)果是,巴格達在美國槍桿子逼迫之下,其民主程度要超過華盛頓特區(qū)!沒有人注意到這其中的諷刺!
這意味著,中國需要更加活躍,更有動力,使美國在震蕩中認清現(xiàn)實,不要只是討論東海爭端,讓美國看清來自中國的具有建設性的挑戰(zhàn)。我在北京的多次談話使我明白,北京領導人原以為還要有20年時間才需要他們出手接管世界權(quán)力,或者是扮演更重要的角色。當他們看到伊拉克和阿富汗,他們才明白美國政治都是業(yè)余選手在玩,整個體系正在分崩離析。這也導致了北京的許多轉(zhuǎn)變,當然這些轉(zhuǎn)變的主要部分也來自中國社會,年輕人,以及可能改變平衡的因素。我想在這里結(jié)束,把時間交給問答部分。
美國大選投票站(資料圖)
觀察者網(wǎng)會客室聽眾提問:請具體談談美國的精英,他們受到保護,他們無需在意國家的未來,他們通過選舉來控制政治系統(tǒng)。個人是怎樣通過選舉來影響美國政治的?難道個人和機構(gòu)可以提供的政治獻金不是有定額的嗎?你為什么說某個利益集團可以控制美國政治系統(tǒng)?
Stephan Richter回答:你的問題糅合了許多問題。讓我們從利益集團的問題開始。歐洲大陸傳統(tǒng)和中國傳統(tǒng)都認為,公眾利益本身是存在的。問題在于,誰有權(quán)力表達、制定公眾利益?是皇帝?是國王?是內(nèi)閣成員?還是議會?美國的憲法傳統(tǒng)在根本上有所不同。
美國人的觀念是,公眾利益本身并不存在,而是通過獨特的利益構(gòu)成了自己。勝出的一方就代表了公眾利益。這是非常荒謬的。
我年輕的時候駕車游覽美國,發(fā)現(xiàn)美國人最恨的城市中,莫斯科首當其沖。其次就是華盛頓特區(qū),因為那里是收稅的地方。后來里根總統(tǒng)上臺,“共產(chǎn)主義”一詞逐漸喪失了負面意涵,因為人們無需再為共產(chǎn)主義擔憂。
“官僚主義”成了繼“共產(chǎn)主義”之后最負面的詞匯。重點在于,精英們有一套精煉的機理,來誹謗(malign)公眾利益。如果體系運轉(zhuǎn)正常,也獲得了被治理者無聲的默認(silent consent of the governed),就沒有人會注意到立法上的所作所為。
另一放,方面,在美國的大多數(shù)立法,在歐洲大陸看來都是違憲的。法律總是公共法律。只有獨特的情形,由議會的力量通過,而應用于全體人口,才稱其為公共法律。在歐洲,如果只是某個立法者以立法的形式寫下一些東西,這并不能成為法律。這就是以游說為程序的美國立法。另外,在國會山工作的和你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,會作為眾議員參議員的助手工作幾年的時間。之后就可以為私人企業(yè)工作,工資是之前的三到四倍。基本上,你賺的錢,就是為私人利益工作,來對抗公眾利益,你在公共領域所學到的是為公眾利益工作,這一切反過來被應用到富有的私人企業(yè)里。
接下來你收買律師,在華盛頓賺大錢的好律師幾乎都是犯罪分子。他們唯一的目的是為了富人的利益賣命。這是無法置信的荒謬。這不是民主。
立法者們承認,他們70%-75%的時間都用來募捐獻金。這意味著,他們沒時間立法。這就如同議員們沒時間思考解決國家問題,因為都忙著為自己募捐。更荒謬的是,大部分眾議員在選舉中并沒有對手,他們要募捐獻金并非是為了自己再次當選,而是為了打廣告,錢都落入了選區(qū)內(nèi)的電臺、電視臺。
最大的荒謬之處在于,美國政治家為自己打造了貪污腐敗的形象,其實并非如此,錢并沒落入他們自己的口袋。尼日利亞的政治家們肯定會說美國政治家太笨:他們獲取數(shù)以百萬計的募捐,卻一分錢不拿。這正是腐蝕了美國政治的東西。美國政治不在專注于立法,關心點也不再是公眾利益。眾議員不應投票或參與曾經(jīng)收取過選舉獻金的個人或公司的聽證會。這是民主的最基本的“廉潔度測試”(cleanness test)。如果真的實施,那么美國議會就沒必要存在了,因為沒有幾個議員沒收受過獻金。
(觀察者網(wǎng)特約作者任致均整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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