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竇農:在海拔3700米的藏族村莊,我犯了一個戴“有色眼鏡”錯誤
西藏的精神現代化之路——“四講四愛”活動掠影
關鍵字: 西藏四講四愛【文/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竇農】
【第一篇:當年18軍修川藏線犧牲最大路段,現在挖出世界最高公路隧道】
8月11日凌晨,10個小時的車程后,我們抵達了有“西藏江南”之稱的林芝,在市里入住。
當天,我們初步了解了林芝市的基本情況,在翻閱接下來的采訪行程方案時,我看到了這樣一段:前往康瑪村現場參觀學習,1名群眾代表“黨的恩情怎么報”演講等活動。
“這個宣傳方式”,我在心里微微吐槽,“會不會太‘簡單粗暴’了一些啊?”
路有所思
12日一早,帶著一絲疑問,我和“全國網絡媒體西藏行”的同伴們踏上了前往朗縣金東鄉康瑪村的路——真的是漫漫長路。
這個村子海拔3700米,在林芝境內算是高海拔了,我們的計劃車程是3.5小時。
一路上,先是省道,看著車窗邊不斷閃過的崇山峻嶺、河流峽谷、電線塔、建設中的公路鐵路隧道、高架橋,我的心里盤算著在這邊修建基礎設施成本是內地的幾倍。因為前天在米拉山隧道的經歷,我們對這邊修路造橋的辛苦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。
從林芝市區到朗縣的公路,路邊山上是電線塔。觀察者網圖。
這一路上我也想起了幾年前乘坐汽車穿越秦嶺的經歷。當時,從西安到成都的高速公路全程貫通還沒多久,在穿越秦嶺的時候,一路上也是橋隧相連,路邊也是相似的情景。那是歷史上第一次從漢中到成都直線相連,以往都是從寶雞沿著寶成線南下。
“要想富,先修路”,并不是一句玩笑話,尤其是在中西部一些貧困地區,改一條溜索、修一段公路就能給群眾打開一扇脫貧致富的大門。
我查詢年初西藏區人代會上公布的2016年度預算執行情況得知,去年西藏獲得的中央轉移支付達 1291.8億元,僅這一項就占全區公共預算的74.6%。而這個數字,大致相當于東部中部的青島、長沙等城市一年的財政收入。
雖然西藏的人口只有320多萬,不及東部一個稍大的地級市,但西藏卻有12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,占全國的1/8,而且西藏作為國家安全的屏障和中華水塔,這個轉移支付數字絕不能說多。
到了鄉鎮之后,我們的車速有所下降,因為路況變了,從柏油路、水泥路變成了沙土路、泥土路。而且因為昨天剛下過雨的緣故,不時還能看到小的泥石流的痕跡。
一些泥土路因為下雨形成了許多水坑,汽車顛簸的時候,我們幾位記者吐槽說這路好差啊。坐在前面的西藏網信辦的一位處長回頭告訴我們,這已經算是好的了,墨脫的路況才真叫差,20公里的時速已經算快的,這些日子因為下雨,路已經斷了。
墨脫縣是中國2000多個縣當中最后一個通公路的,2013年1月,在墨脫簡易道路的基礎上整治改建的扎墨公路正式通車。
在我的印象中,滇藏公路等一些路段的通行能力也只有20公里每小時,我也問了一下駕駛員師傅我們的車速,師傅說我們現在有40公里。哦,那還真是不慢了,但這個路況真的跟東部沒法比。
抵達村子前的最后一段難走的是盤山公路,我在數了十幾道彎之后就放棄了,因為旁邊是雅魯藏布江某條支流的峽谷,而且道路沒有護欄,雖然知道駕駛員師傅是“老司機”,我還是沒來由的擔心會不會掉下去——請原諒我的膽小,眼看著峽谷越來越深的感覺是以前從沒有過的。
在朗縣前往另外一個鄉鎮的路上,我們下鄉經常要走類似的路。西藏網信辦圖。
突然之間,我有點兒理解為什么西藏要開展這個“四講四愛”主題教育實踐活動了。
“四講四愛”指的是“講黨恩愛核心、講團結愛祖國、講貢獻愛家園、講文明愛生活”,是西藏自治區黨委為喜迎十九大,在全區面向農牧民群眾、青少年學生和寺廟僧尼展開的一項重要活動。
結合這些年來我經手過的西藏新聞,想想也能夠理解,明明是在黨和政府的幫助下,一個個大山上、老林中的藏族村莊通路、通水、通電、通網,實施了安居工程,完善了社會保障,卻有人被達賴分裂集團吸引。西藏各級黨和政府的內心OS一定是這樣的:為什么會變成這樣?是我,是我先,明明都是我先……
一葉障目
十一點半多一些,我們跟隨林芝市和各個縣的干部來到康瑪村的村委會大院,幾乎全村的村民穿著民族盛裝在等待我們。
作為行政村的康瑪村由兩個自然村組成,全村共72戶189人。這里真的是山村——在山上,附近的情況也是類似,隔了好幾個山頭才有一個村子,為了一個村子,全套的基礎設施都要再建一遍。
如今,康瑪村的基礎設施得到極大改善,沙石路通了,村民房屋改造率達到95%以上,全村實現自來水入戶、通電率100%。
“大伙兒的錢包鼓了,日子一天比一天好。”康瑪村黨支部書記加措告訴我們,這些變化都得利于黨和國家給的惠民政策。從2012年到2016年,村民的人均年收入從3000元左右增長到了8000-9000元。村民全部參加了“新農合”。
我們當天的采訪行程和林芝市“過好今生最幸福”縣域現場參觀學習暨“四講四愛”典型經驗交流活動是重合的。
這里發生了一個小插曲。
當市縣干部到屋子里聽取駐村工作隊匯報“四講四愛”和黨建情況時,一些村民就在院子里繼續坐等。天空又下起了雨,我在屋外拍了幾張村里的宣傳貼畫后,看到一屋子坐著的領導,突然“正義感”爆棚,在媒體團的群里發問:我們就讓藏胞這么在雨中淋著? 這個活動也太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了吧?
不過,雨中的群眾似乎對這樣的天氣早已習慣,有幾位家長給小孩子打起了傘,而半大的幾個小學生也都安穩地坐在那里。我們幾位記者分別和大家聊了聊生活和學習,小朋友們要到鄉里的小學,寄宿在那里。學費、校服、餐飲等是政府全包,有干部說現在家長已經越來越認同孩子上學的重要性了。這是當然是一件好事,要知道,我前年在日喀則的采訪時候,有的縣教育系統干部還感嘆很多家長讓孩子上完初中就不上了,需要上門反復做工作。
康瑪村的村民和小學生在接受采訪,小朋友們很樂于談自己的夢想,他們也許就是未來的老師、警察、舞蹈家。觀察者網圖。
過了一陣子,同車的那位處長在群里向我解釋:“X老師,剛給群眾說了,他們不離開。而且集體活動老百姓特別積極,你不組織,他們自己都要圍攏過來。”她說,自己在駐村時有深切感受。只要有車子、有陌生人來,周圍的牧民全來了。
我也冷靜下來,稍微想了一下,收回了我簡單粗暴的批評。這的確跟以前我在農村時,冒著雨看婚禮是一樣去的道理,也算是豐富生活的一種形式。以及看到干部出來觀看匯報和表演也沒有打傘,我知道,我犯了一個帶“有色眼鏡看人”的錯誤,結論下得太簡單了。朗縣的宣傳部長也對我說,這是我們這里干部們下鄉的常態,雨是一陣一陣的,大家也都不在乎。
在村委會大院里,村支書加措作了“黨的恩情怎么報”主題演講,隨后村民表演了自編自演的情景劇《黨的恩情灑康瑪》。
這則情景劇是根據康瑪村格桑德吉等三位老人的敘述,講述的是一個真實的故事,再現了農奴索朗帕加(花名)一家從舊西藏的血淚生活到新社會當家做主的巨變。
我不知道在座的小朋友們能不能理解這個情景劇里的政治含義,但是當演到到金珠瑪米(解放軍)來救人的時候,我回頭看了一眼,分明看到幾位小朋友的眼角泛著淚光,還有一位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。
康瑪村村民表演情景劇《黨的恩情灑康瑪》。觀察者網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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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責任編輯:梁福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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